13.
黄少天深深的觉得自己陷入了一股奇怪的漩涡。
以前他还不觉得,他身边的人,就算是在酒吧走道里随便撞上的一个什么人——就好比喻文州,好像都是同志。他神经也算是比较大条了,那天也不知道哪根筋儿抽了,从喻文州家里回到寝室的床上躺了会儿,掰着指头数了下,真是不数不知道。
他愣了好半晌,后来皱着眉头暗骂了一声‘操’又转了个身。
卢瀚文呗,才他妈多大就喜欢上了,黄少天辗转了一会儿从背后抽出一支咯了他半天的笔,甩手扔到上铺床上,想到卢瀚文笑眯眯的样子有点心塞。
郑轩啊......他喜欢徐景熙有一段时间了吧。
魏老大还是算了,他情人是烟头。
哦,还有叶修......
黄少天叹口气,拿后脑勺枕着自己的胳膊仰躺着,一只手抬起来挡着外面射进来的光,盯着自己的手心看,“......难道我也是?”
像是被自己的话吓得不轻,黄少天眨眨眼突然从床上一个打挺坐起来,‘咚’的一声脑袋撞到上铺的床板,“我操啊——”他狠狠的皱着眉揉着脑袋,“真他妈造孽。”
他揉着脑袋站起来,新买没多久的鞋也不好好穿,半只脚还踩在外边儿的往寝室外边儿走,准备去把喻文州给的内裤换下来,走了半路又停下来,想着人一条内裤估计也不会回收回去了,嘴里嘀嘀咕咕又踩着新鞋关了门走回来,脱下外套盘腿坐在板凳上,发了会儿呆。
“这么快?”喻文州看看黄少天,有点吃惊。
“嗯,刚才就在外面玩,离这儿不怎么远,”黄少天抬手挠挠脑袋,碰巧抠到上次撞着脑袋的地方,龇了会儿牙,“你怎么又想着到外面吃?”
“我不会弄饭啊,”喻文州笑笑,“最近也挺忙。”他看到黄少天旁边站着一个也穿着休闲装的男人,俩手插兜,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抬不起劲儿似的,“你好,我叫喻文州。”
“啊,你好,”郑轩愣了愣,点点头,朝他勾勾嘴,“我郑轩,刚刚打过招呼了吧。”
“啧,边走边说,”黄少天有点不耐烦的摆摆手,“不是说饿么?”
“好,”喻文州点点头,跟上他俩,侧过脸看黄少天,“在外面玩刚才为什么还拒绝我,离这儿又不远。”
“我为什么要来?”黄少天没看他,继续往前走,他挺怕郑轩看出什么点儿来,还刻意往旁边走了一两步,和喻文州隔了点距离。
“喂,”喻文州乐了,“不会这么小心眼儿吧,你对每个人都这态度?”
“不是啊,”郑轩在俩人后面突然插嘴,一脸无辜,“黄少对其他人一般挺照顾的......哦,我们黄少对姑娘的态度也挺不一样,极与极。你看他对那个苏沐橙就蛮上心,其他的就算了吧,对别的姑娘比对咱们这些哥们儿还要糙。对你吧,我觉得像介于哥们儿之外一样——反正黄少性格挺容易琢磨的,”郑轩看了一眼黄少天的脸色,笑笑,“你看他的脸就知道,什么时候打雷什么时候晴天。”
“擦,你丫什么时候这么多话,”黄少天不满的推了一把郑轩的肩膀,“刚和我打球的时候还他妈跟要死一样,这会儿倒是活了,”他又看了一眼喻文州,“你别听他瞎掰。”
“我知道,”喻文州笑起来,“像个小炸弹。”
“对的对的,”郑轩点点头,“有时候炸几个小时有时候就炸一会儿,这要看他心情了。”
“嗯。”喻文州也挺赞同,看了看在旁边一脸吃瘪的黄少天,“挺可爱的。”
“......”郑轩愣了愣,没接差,他不明白哪里可爱了。
“......你给我闭嘴,烦不烦,”黄少天看向喻文州,皱皱眉,耳朵尖却红了一下,他撇撇嘴,快步往前走,“俩神经。”
三个人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会儿,大半部分也就是黄少天和郑轩聊聊学校里的事,大半部分里的大半部分是黄少天满脸不爽的抱怨这个抱怨那个去了,郑轩一脸疲于应对的扯两三句,有时候干脆‘恩恩啊啊我也这么觉得了’,喻文州在旁边听着好笑,也不怎么插嘴。
“这边有好几家炒菜,吃什么?”郑轩停下脚步,转头问黄少天。
“吃什么炒菜,随便炒个饭不就完了,省事儿,”黄少天满不在乎,突然愣了愣,瞥了一眼喻文州又改口,“还是吃正经饭吧。”
喻文州笑起来,心里挺有数,“我都行。”
“素的还是荤的啊,”郑轩看他俩互相看一眼,而且这一眼信息量还挺大,他有点想笑,“我可饿好半天了。”
“下馆子下馆子,”黄少天不管的摆摆手,往前随便选了一家看起来逼格比较高的地方,“今儿哥哥带你下馆子,”他抬手搂着郑轩的肩膀往里走,笑起来邪气十足,“小妞儿跟着哥哥混,饿不了你。”
“......操,”郑轩赶快受不了的把黄少天推开,“恶不恶心人啊,”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笑咪咪的喻文州,服了一样对黄少天叹气,“你就作吧。”
“嘿嘿,”黄少天也不恼,这会儿笑得很开心,“人不作死枉少年,你懂个蛋。”
后来三个人共点了五个菜,俩素俩荤还点了个汤,黄少天一面看着菜单一面啧嘴摇头,“你们这儿太贵了啊,这都差不多抢钱了,诶我还想吃红烧肉......这个干锅的图片是真的吗,这个鱼有这么鲜吗?”弄得点菜的服务员一脸尴尬也插不上话,最后还是喻文州把黄少天手上的菜单拿过来合上递给服务员,笑得很客气,“先这么多吧,不够再加。”
黄少天顿了顿,盯着喻文州看,喻文州微笑地回看着黄少天,俩人也不出声的尬着,郑轩只好盘起一只腿垫在屁股下坐着,拿没拆开的筷子连着包装有节奏的敲着玻璃桌面,要多无聊有多无聊。
“......你他妈的,”黄少天忍无可忍的对着郑轩骂了一句,“吵什么?”
郑轩敲桌子的手停了下来,干脆把筷子扔回桌子上,“无聊呗,你俩都不说话玩干瞪眼,我总得找事儿干吧。”
“郑轩,”喻文州突然出声,声音挺和润,“你和黄少天认识多久了?”
“一条裤子里长大的哥们儿,”黄少天插嘴,“你干嘛?”
“挺久了,”郑轩把盘起来的腿放回去,翘起二郎腿,靠着椅背,“以前小学不和他一个学校,隔着两条街就过来找我玩儿......小时候脾气比现在好太多了,”他想了想,干脆对着黄少天由衷的感叹,“你要是一直和小时候一样傻白甜就好了。”
“滚蛋啊,别说那么恶心好不好,”黄少天抬手摸摸自己耳垂,发现有一边忘记带耳钉了,还是走半路上掉了,他翻了个白眼,“还不是因为我家和你学校那会儿顺路,说的我多痴汉似的,还隔着两条街来找你玩儿,要点脸成么。”
“口是心非,”郑轩摊摊手,对着喻文州笑,“你现在要驯服他太困难了,看见没,这人现在从头到脚都傲娇都炸毛,稍微不顺着来就能给你咬个血窟窿。”
“......”喻文州眯起眼睛看了看郑轩,又笑起来,“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郑轩又恢复之前懒洋洋的脸,眼皮也耷拉下来,微微扬起脑袋,“养不起女朋友啊。”
“嗤,”黄少天冷笑了下,盯着郑轩看了一会儿,“装,使劲儿装。”
“没装,”郑轩斜眼看着黄少天,刚要说话却被一声清亮的声音打断——“傻逼,你电话。”
郑轩一骨碌赶紧坐正了,从裤子口袋掏出手机,这会儿这个傻逼你电话已经重复了第三次了,他看也没看滑开接了电话——“徐景熙?”
黄少天在这个手机铃声响起的第一时间还愣了愣,以为徐景熙来了,结果发现是郑轩电话响了,心里一口气哽了半晌。
“郑轩出来喝酒啊,”徐景熙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听得出来这会儿挺兴奋,“快,差你一个就两桌麻将了。”
“你有病吧,”郑轩叹口气,语气却和对黄少天的完全不一样,“这他妈太白天浪什么。”
“大白天浪怎么不行了,”徐景熙笑起来,“你就......”那边好像还有几个人,对着话筒一通乱讲,郑轩根本听不清对方说的什么玩意儿,心底的气刷就往脑袋上冲。
“不去,现忙着。”郑轩冷下语气,打算挂电话,“——诶!等等等等等——操,”徐景熙好像在对面跑了会儿,等到声音也不这么嘈杂了,“你丫不是吧,出来玩都不行,我又没说——”
“改天吧,今天有事,你自己好好玩。”郑轩放缓了语气,还是挂了电话。
喻文州愣了愣,“......你朋友?”
“男朋友。”黄少天在旁边凉凉的插嘴。
“分手了。”郑轩把手机跟扔筷子一样扔到桌子上,‘咯’一下砸的挺响,他转头看了一眼餐厅,“这他妈菜上的太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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