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

81.

“小周有喜欢的人吗？”江波涛洗完澡换好衣服就敲响了隔壁房间的门，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他找了个椅子坐在上面，洗了澡之后浑身舒服了许多，人也难得懒洋洋的侧在椅子里，一手托着腮一手搭在腿上。因为室内暖气开的很足，他就穿了一件黑色的T恤，这样看起来他露在外面的脖子就显得更加白净了。

......好想，咬一口。

周泽楷愣楞的看了一下又把视线收回来，慢慢的点了点头。他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双手抱着腿下巴搁在膝盖上，整个人缩成一团，像准备冬眠的动物一样。

“如果有，为什么拍不出那种感觉呢？”江波涛从两个人椅子中间的小桌子上翻了几页剧本，一脸疑惑，“还是说没有入戏？”

“......不是，”周泽楷抬手揉了揉耳垂，洗了的头发湿湿的黏在耳朵边上被暖气烘的痒痒的，“不知道为什么，这样。”

“唔，”江波涛想了想，“小周能说说吗？”他盯着周泽楷看了一下，“你喜欢的那个人。”

“......”

“诶怎么说呢，我只是想找找看你为什么拍不了感情戏的原因，毕竟感情戏什么的对于演员来说很重要啊，小周你也不可能永远逃避这个问题嘛，唉......算了算了，”江波涛摆摆手，笑了，“也不是非要你说不行，我们先直接对对戏来找找感觉好了。”

“......他比我小。”

江波涛显然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也没有接话。

周泽楷就断断续续慢慢吞吞的一边回忆一边说，有些记忆他可能都强迫自己忘记了，还是皱着眉一字一句的说。

“我们，当时都小。”

“......我很喜欢他。”

“......但是很多人反对。”

“他就说，”周泽楷的呼吸突然停了一下，他垂下眼睛，“不要在一起。”

“......后来遇见你，”他抱着自己的膝盖，声线很缓慢，“不知道可不可以，喜欢你。”

“我不太清楚，互相喜欢。”

“也没有人陪我......走到最后。”

“喜欢人，太复杂......会受伤。”

周泽楷不敢喜欢一个人，不敢用太过炙热的眼神去看一个人，他喜欢上一个人，全世界都会来反对他，那个人最后也会放弃他，所以还不如不要喜欢。

江波涛有点吃惊，虽然他从方明华那里大概知道周泽楷曾经喜欢过一个人，他也没想过周泽楷会和他说这件事。

毕竟感情这种东西都是私事儿，谁也不希望自己的事儿被人家拿出去嚼巴，何况这还是一段不被成全没有完美的恋爱。

他心里感觉挺微妙的，就好像老师上课跟你说走廊尽头有个房间千万不要走进去，你在那个房间前踌躇了很久鼓起勇气准备敲门的时候看到有个人站在你旁边，和你一起踌躇。

“小周你知道吗，”江波涛换了只手托着下巴看着他，弯着眉眼笑的很好看，“我觉得我小看你了。”

“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闷葫芦，很多事可以闷在心里一辈子不晒出来的那种人。”

“我就想，那得多累啊。”他侧过脑袋，“......我想让你知道要怎么去习惯用语言来获得自己的渴望。”

“后来我发现我错了，你比任何人都知道要怎么做，”他笑着说，“你只是不想做而已。”

“不是不敢，是不想。”

“你知道会有人帮你把这件事做好，所以你从来不担心失去。”

“因为你已经失去过一次了，那些让你失去的人会因为觉得愧疚而不忍心责怪你，所以你才开始放心大胆的走自己的路。”

“小周，”江波涛笑着凑近周泽楷，“受过一次伤的人不会让自己再受伤。”

周泽楷睁大了眼睛看着江波涛，愣了愣，“......什么意思？”

“我啊，”江波涛支起头想了想，用很无所谓的语气，“很早的时候就没有爸爸妈妈了，很早的时候就没有人管我了。”

“我一个人填初中的志愿填高中的志愿，然后遇见你。”

“刚开始看到你还在想，你一定是被家里人宠坏的那种人，怎么说呢，天之骄子？上帝的宠儿之类的吧，不过后来发现你特别爱脸红。”

“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呢？”他微微皱眉想了一下，“大概是你穿着校服把袖口卷起来埋着脑袋写题目的时候吧，也可能是你每次看见我朝我走过来步伐会不自觉加快的时候，或许是大太阳底下你围着操场跑步的时候。”

“那个时候觉得怎么会有这种人，三百六十五天每天看见你都不觉得腻。”

“后来因为太喜欢而想要触碰到你，”他笑的很灿烂，“我都说好要放弃你了。”

“偏偏又让我遇见你。”

“在我依旧一个人的时候。”

“你知道求而不得吗？”江波涛伸手戳戳周泽楷完全愣住的脸，“你就摆在我面前，所有人都说我得不到你。”

“可是我觉得我好想快要成功了。”

“周泽楷。”

“......我很喜欢你。”

“喜欢了很多年。”

“如果要我选一个人让我不再一个人，我可不可以选你？”

江波涛笑着说，“反正你也是一个人，”他捏捏周泽楷的脸，“而且现在还身陷泥沼。”

“你喜欢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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